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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傾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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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黃藥師這個人看起來實在是太靠譜了緣故, 在黃藥師被葉長然與西門吹雪帶過來的時候,蘇夢枕是真的以為黃蓉要走的。

可是結果誰也沒有想到, 這位看起來就很厲害的黃先生居然告訴他們, 其實他自已也是誤入此間, 根本就沒有回去的辦法。

黃藥師看著蘇夢枕面上明顯的錯愕, 而後這種錯愕飛快的轉化成了……那種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金風細雨樓的樓主都掩飾不住的驚喜,黃藥師還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想要把這個人打死。而到了這個時候,黃藥師也是看出來了,他家傻閨女對這位蘇樓主的依賴和傾慕是明晃晃的,而這個小子也並不是對他家閨女全無企圖。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有些人看著道貌岸然,一副被他家閨女纏到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裏指不定多暗搓搓的開心了。黃藥師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卻難得並沒有對蘇夢枕惡言相向。

一來是黃藥師最是了解黃蓉,他這個閨女看似十分乖巧聽話, 實際上真真是一身反骨, 這種情況之下, 若是他們誰都不說破,估計他家蓉兒也未必會對蘇夢枕多情根深種,可是若是他手段強悍的將閨女和這男人分開, 保不齊就激發了這小混蛋的逆反心理,還非要和蘇夢枕在一塊兒不可了, 那黃藥師豈不就是得不償失了。

二來,黃藥師也委實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他一個縱橫江湖多年的男人初入此地的時候尚且都會惶恐不安, 就更不用想象他家小閨女剛來此地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情景了。

人心難測,蘇夢枕或許如今在“覬覦”他家女兒,但是的確將黃蓉保護的很好,讓她見識到了異世的繁華景象卻沒有讓她見識人心險惡,讓她學會堅強卻也保存著一顆赤子之心。

甚至並不誇張的講,哪怕黃藥師作為對女兒視若珍寶的父親,也不敢保證易地而處自己就能比蘇夢枕做的更好。

所以對於黃藥師來說,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蘇夢枕,這真的是萬分覆雜的心理了。

黃蓉卻是不知道自已老父親內心的五味陳雜,她撒嬌的撲向了黃藥師的懷裏,一連聲的問道:“爹爹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你是去中原找我了麽?你也是睡了一覺就迷迷糊糊的過來了麽?哎呀,爹爹我們還能回去麽?雖然回桃花島去也挺好的,可是人家好舍不得夢枕哥哥呀。”

之前黃蓉就是和黃藥師吵架所以才跑出來的,父女二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話,黃藥師更是很久不曾享受到自家閨女的這種撒嬌討好了。

雖然,這最後一句還是讓愛女心切的老父親感受到了深深地紮心。

黃藥師沒有告訴女兒,自已是在出海尋她的時候遇見了海上難得一見的暴風雨,他本以為自己就要葬身大海了,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有睜開眼睛的機會。

海浪無情,在自然面前每一個人都顯得非常渺小。黃藥師這一路當真兇險異常,可是他真的沒有必要與黃蓉細講。畢竟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黃藥師也不是為了讓自己閨女愧疚的。

他拍了拍自己閨女的肩膀,卻是瀟然一笑:“我看這大安雖與我們大宋不同,但是卻也別有一番盛世之相,左右我們父女二人也是相依為命,在大安或是在大宋也並沒有什麽不同。”

黃藥師原本準備安頓好女兒就隨妻子而去,然而到了如今的這步境地,黃藥師斷然也做不成將女兒拋在這異世的事情來了。

葉長然其實也是很聰明的姑娘,更何況還有西門吹雪在她的身邊。兩個人早早就發現了黃藥師的不對勁兒來。像是這種驚才絕艷又學識淵博的人,哪怕是隱居深山也絕不可能沒有洩露出一絲一毫的聲名出來。

而葉長然自己不敢保可以消息網絡遍布天下,然而若是再加上西門吹雪,他們兩方勢力就絕無遺漏的可能。

無名島的吳明也算神秘了吧?但是只要他在江湖上走動過,葉長然和西門吹雪只要想查就總能找到他的蛛絲馬跡。而這位黃前輩並非是喜歡藏頭藏尾之人,行事做派甚至可以堪稱特立獨行,近乎是踩在那些酸腐之人的腦袋上。

而這樣的人,居然沒有被那些該早早填進墳墓裏的人口誅筆伐,這顯然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更何況葉長然也發現這人武功奇高,當今中原武林的同齡人之中近乎難有人可以望其項背,至於他們這等後生小輩,就更是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了。

若是說當世之人真的有可以和他一較高下的,那恐怕就只剩下了南海的吳明與葉孤城還有大漠的玉羅剎而已了。

但是黃藥師這個人卻真的一點兒信息都打探不出,幹凈的就仿佛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根本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葉長然心中懷揣著這樣的疑惑,最終還是向黃藥師問出了口。她知道黃藥師這人眼裏揉不得沙子,所以與其旁敲側擊,還真的不如直接問問他的來歷。

而黃藥師並沒有什麽猶豫,他只是稍微思量了片刻就對葉長然和西門吹雪說明了自己異世之人的來歷。

倒不是黃藥師多麽相信他們兩個,只是黃藥師太了解自己的閨女。他家小姑娘就不是多麽心機深沈的樣子,保不齊就已經被那個蘇夢枕套出了話來,而這兩個小後生和蘇夢枕又是朋友,所以黃藥師實在是沒有什麽太過隱瞞的必要了。

實話說,黃藥師的來歷的確十分離奇,不過這種“離奇”卻只是針對他一個人,因此也會葉長然和西門吹雪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而後便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了。

黃藥師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半晌之後見二人並無異色,心中居然有了一點點的小失望——哪怕是江湖名宿,可是卻也還是會在有的時候有一些孩子氣的,這種憋著想要嚇人一嚇的壞心思什麽的,也實在是讓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在知道黃藥師父女的來歷之後,葉長然在心裏默默地給蘇夢枕點了一根蠟燭。

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未來的日子會很“精彩”的樣子。

西門吹雪這個時候則只想要冷笑了。

他不說,不代表西門聚聚不知道當年給自己暗搓搓的向白雲城主告小黑狀的人是誰,如今風水輪流轉,當年分明沒有什麽關系卻還要硬是裝作阿葉娘家人的蘇樓主居然也有被岳家為難的一天,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也幸好西門吹雪成名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不然這個新鮮出爐的“劍神”居然還有幼稚如私的一面,若是被其他人看到,還真是讓人下巴都要被嚇掉了。

葉長然和西門吹雪在江南停留了幾日,他們兩個都不是喜歡漂泊的人,左右也無甚大事,兩個人商議了一下,很快就一拍即合,決定在江南這裏勾留一陣。

西門吹雪的生辰臨近三月,折騰了這麽一圈,如今已經到了三月的尾聲了。

葉長然還從未覺得時間消磨的這樣快,似乎和阿雪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過得這樣迅疾,而更讓葉長然覺得詫異的事情是,曾經她總覺得光陰不夠,恨不能頃刻之間就獨當一面,為家人遮風擋雨,可是在西門吹雪身邊的時候,她的內心卻忽然是平靜了許多。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葉長然依靠在美人榻上,裙擺散開宛若盛開的花瓣,卻從火紅的裙擺之下伸出了兩只宛若小元寶一樣的足。這一雙雪白的纖足隨意的翹著,依稀能夠看到勾起的腳趾上的一點粉嫩嫩的紅。

葉長然單手支撐著自己的下頷,念出了這一句詩。

西門吹雪坐在她的西側,正一絲不茍的泡茶。他今日泡的是一塊茶餅,先是略略碾碎,而後開始一道又一道覆雜的工序,最終得到了以往宛若上好琥珀的茶湯。

聽見了葉長然的這句話,西門吹雪眼也沒擡的低低說道:“若是阿葉想,我們也可以在江南待到四月,看過寧心寺的桃花之後再一道回去。”

葉長然放下了手中的書,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將手中的這一卷老詩放在一旁,葉長然笑道:“我回南海,你回萬梅山莊,咱們一個走水路一個騎馬,說什麽一道回去呢?”

西門吹雪聞言微微抿住了唇,半晌,他將手中的茶盞遞給了葉長然,忽然有些語氣飄忽的說道:“我去南海。”

女子纖細卻帶著一些豐潤瑩白的手宛若盛放的花瓣,以中指和拇指著力,接過了西門吹雪遞過來的茶盞。

茶香裊裊,將葉長然的眉目都薰上了幾分濕潤的感覺。她眨了眨眼睛,一雙眸子近乎要和手中的茶湯一色。似乎是隔了一會兒的功夫葉長然才能明白過來西門吹雪這話的意思,她帶著一些驚喜的笑了起來,就連手中的茶也顧不得喝了。

手指揪住了西門吹雪的衣袖,葉長然難得挑高了眉毛,一雙眼睛也瞪得格外的圓:“阿雪要去我家麽?”

雖然心中知道這姑娘恐怕不曉得自己去南海的真正目的,但是西門吹雪卻還是先給予了葉長然肯定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這樣自欺欺人的人,分明他的姑娘還什麽都不清楚,可是西門吹雪卻已經早早的心中升騰起一股近乎是說竊喜的情緒來了。

他點了點頭,卻道:“不過也並不急,我們可以在中原游玩一陣,七月能到南海便是。”

如今只是三月尾聲,中原抵達南海雖然需要耗費一些時間,不過卻用不上三四個月,這麽算起來,葉長然和西門吹雪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不過葉長然有些覺得奇怪了,她端詳了一下西門吹雪,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摸一摸他腦殼的沖動。

南海的七月簡直熱死個人,就是葉長然這種原住居民都忍不住想要跑到中原來避暑,居然還真的有人願意七月左右跑到南海去的?

似乎想到了什麽,葉長然瞬間警惕:“阿雪我跟你講,小舅舅每年七月都不處理白雲城的大小事宜的,就和你們中原的皇帝到了年底封筆封印差不多,你可別想著七月份的時候找我家小舅舅比劍!那個時候小舅舅暴躁起來,我是救不了你的!”

如今葉長然和西門吹雪偶有比試,兩個人之間總是不分伯仲。而葉長然這些年也是進步神速,也堪堪能在葉孤城手底下走上幾百招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外人看來,葉家的這位大小姐的劍術並不比身為白雲城主的葉孤城弱,而從一出江湖就被人頻繁用來和葉孤城比較的西門吹雪似乎也和葉孤城的劍術不相伯仲了,然而高手之間,毫厘之差都可能相差天塹。

葉長然很懷疑自己在小舅舅的那個年歲是否能有他那樣精妙絕倫的劍招,也自知此後若無奇遇,恐怕她永遠都不能超過她的小舅舅了。

自己本就習舞,並非是與人搏命的劍術,加上對方又是自己從小一直尊敬崇拜的小舅舅,所以對於能不能比得過葉孤城這件事,葉長然是很能看開的。

只是西門吹雪不同,他和葉孤城太像了,兩個人雖然一人遠在南海而一人坐擁萬梅,然而卻總給人一種他們之間註定要有一戰的感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長然總覺得,她家小舅舅和阿雪之間,很有可能一言不合就不死不休了。

兩個相對而坐的時候就像是在照鏡子的人,兩柄同樣是烏鞘的長劍,若真的打起來,那還真是一件讓人揪心的事情。

這件事也讓葉長然矛盾,作為葉孤城的親人與西門吹雪的友人,葉長然知道“比劍”這件事對他們兩個來說有多麽神聖。可是正是因為這兩個人都是她心系之人,所以葉長然又希望這兩個人之間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次。

因此,在冷靜下來之後,“擔心阿雪和自家小舅舅打起來”的擔憂很快就蓋過了葉長然心中“好友去她家玩兒”的開心。

西門吹雪聽見葉長然的話,只是用一種更加一言難盡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之後終歸沒有再發一言。

葉長然這人天生被同性緣好,她在萬安長公主的七秀坊裏玩的時候就已經俘獲了一眾姐姐妹妹們的心,而這一次在金風細雨樓,或許是因為葉長然將黃藥師帶到了這裏,所以才幫助黃蓉父女團聚的緣故,黃蓉對這位幫助了她的小姐姐格外黏著。

金風細雨樓裏本來就沒有對於蘇夢枕來說是秘密的事情,如今黃蓉又那樣和蘇夢枕親近,因此她也很快就得知了葉長然要和西門吹雪四月去寺廟裏賞花的這件事。

她出身桃花島,對桃花的喜愛近乎早就寫進了骨血裏,再加上黃蓉其實也是挺想要和葉長然一起玩耍的,所以她自然也想要和那兩人一道去。

黃蓉去了蘇夢枕就總是要去的,於是原本是葉長然偶然讀了一句詩而臨時起意想要去看看四月的山巔桃花,到了後來隊伍漸漸壯大,於是葉長然索性就也邀請了花家七童,順帶還捎帶上了恰在江南的陸小鳳與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五年前從葉長然“解脫”出來,不過他也是真的長了記性,到底沒有在江湖之中仗著自己的一門手藝就瞎胡鬧了。

司空摘星原本對自己父親一心洗白司空家這件事很不理解,一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官門中人,那人一開口就指認他是“偷王之王”,還作勢就要緝拿他歸案。

那人功夫很高,司空摘星一時之間竟不能腳底抹油的跑走,甚至到了最後還一招不慎被他擒住。

對方一開始似乎是想要威逼利誘他為他做一件事情,後來司空摘星滾刀肉一般的屢屢不答應,這個人便索性想要將司空摘星作為自己在任期間的一項“功績”,直接交給朝廷。

司空摘星走脫不得,只能一邊留心逃跑的時機一邊與之周旋,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那個人將他交給的,正是六扇門的諸葛神侯。

那個官門中人一臉興奮的跟諸葛神侯說自己抓到了偷王之王,可是卻沒有等來諸葛神侯的大加讚賞,反而讓神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偷王之王?江湖之中還有這一號人物?他偷了什麽東西,又有什麽是罪名?”諸葛神侯捋了捋自己編成了麻花辮的花白胡子,望向司空摘星的眼神之中居然有一些莫名。

那個拿住司空摘星的人也很懵,只能高聲對諸葛神侯道:“神侯!他可是偷王之王!偷王之王您知道麽!”

說起來,諸葛神侯可以算是半個江湖人,可是他這個江湖人卻也是個大忙人,並沒有時間如同普通的販夫走卒一樣坐在茶攤上閑聊。因此諸葛神侯對江湖中的人和事的了解,也僅僅局限於那些被人整理好的放在他案前的卷宗上。

諸葛神侯的記憶力非常好,近乎已經達到了過目不忘的水平,可是他這樣的好記性,卻還是沒有想出來這個金九齡金捕頭急吼吼的要交給他的人到底是什麽來歷。

而經過諸葛神侯這樣一提醒,金九齡也有些懵了——因為,他搜腸刮肚,還真的就沒有想出來這個司空摘星到底犯了什麽案子。

沒有一樣失物,這個人如何能算得上是“偷王之王”?金九齡原本是篤定這個想法的,但是面對諸葛神侯的問話,金九齡的腦海之中還真的就是一片空白。

他抓耳撓腮、額角沁出一片熱汗的樣子讓諸葛神侯皺了皺眉,司空摘星也瞬間回過味來——對啊,他自從離家出走之後,就只偷過一樣東西,那就是白雲城大小姐的耳墜子。而那耳墜子直接讓他司空摘星成了別人的小弟。

第一次就出師未捷,以至於被葉長然“刑滿釋放”的時候,司空摘星斷然不敢再對別人的東西出手了。

於是,這些年司空摘星雖然還在江湖晃蕩,但是卻勞記白雲城的老管家那一句發人深省的話“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就這樣,司空摘星徹底不去因為賣弄而故意偷走別人覺得重要的東西了。

看著金九齡不善的面色,司空摘星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不過是我小的時候起著玩兒的綽號,居然還真的有人會相信?哈哈哈哈哈哈,簡直笑死我得了。”

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司空摘星一清二白,而且此案還是諸葛神侯親自過問,簡直不給金九齡半點動手腳的餘地,最終沒有辦法,金九齡只能再怎樣將人弄進來的就只能怎樣將人原封不動的是送回去了。

雖然走出了神侯府的別院,但司空摘星真的是打心眼裏慶幸——多虧了葉長然,這才讓他對“偷竊”這件事敬謝不敏,不然今日落下把柄、他日少不得要被人拿捏的人可就成了他了。

一想起是這些舊事,司空摘星就簡直對是葉長然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想要更加抱緊葉長然的大腿。

不過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在成功抱大腿之前先被打死,司空摘星果斷還是在自己腦海之中摁滅了這個念頭。

雖然葉家大小姐的大腿抱不得,可是司空摘星難得一次在中原遇見葉長然,卻也是很想和老朋友見一面的,所以這一次一聽說葉家大小姐拉著大家一道賞花,而且西門吹雪還“隨侍左右”,所以司空摘星就屁顛兒屁顛兒的過來了。

對陸小鳳口中的那個什麽“隨侍左右”,司空摘星和花滿樓簡直半個字都不信——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那位聲名鵲起的劍神了,這種詞被用在西門吹雪的身上簡直就是恐怖有木有?

不過八卦還是要八卦的,這輩子是不可能不八卦的,所以懷揣著一種像是小學生郊游的愉快心情,司空摘星、陸小鳳和花滿樓統一從花滿樓的小樓出發,一道往他們約好的寧心寺而去。

如今時近四月,縱然山巔之處比別處清涼一些,但是江南自有暖風拂面,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也還是被催開了大半。

黃蓉和葉長然親親熱熱的挽著手走在前頭,蘇夢枕和西門吹雪落後了一步。

蘇夢枕的氣色看起來比往日更好了一些,西門吹雪親自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如今再見,他少不得要好生打量之人一番。

知道西門吹雪在看什麽,蘇夢枕笑了一下,為西門吹雪解惑道:“黃先生面冷心熱,見蘇某身子不甚康健,特地制藥為蘇某調理了一番。”

西門吹雪覺得,黃藥師為蘇夢枕調理身體恐怕和什麽“面冷心熱”沒什麽關系,若是直白的說一點兒,恐怕是那位黃先生終歸拗不過他閨女,所以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閨女成了寡婦,所以才少不得要出手為蘇夢枕調養一番的。

西門吹雪沈吟了一下,伸手探了探蘇夢枕的脈搏,問道:“用了什麽藥?”

黃蓉回過頭來,直接答道:“大體上是我家的九花玉露丸,不過爹爹特地為夢枕哥哥調整了配方。我聽夢枕哥哥說,是西門公子救了他的性命呢,如此大恩,蓉兒日後一定好好報答……”

狡黠的笑了笑,黃蓉挽了挽葉長然的手臂,用白凈的小臉蹭了蹭,這才脆生生的接著道:“一定要好好報答長然姐姐。”

這話說的實在是怪異極了,分明是蘇夢枕欠了西門吹雪人情,可是黃蓉卻偏偏要說自己要報答葉長然,偏生她此言一出,在場的兩個男人都微微勾起了嘴角,黃蓉自己的眼中也盛滿了狡黠的笑意,只可憐只有葉長然的臉上帶著一些莫名。

這下,就連黃蓉都有些要同情西門吹雪了。

而幾個人如今是正在往寧心寺走的樣子,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卻已經毫無形象的蹲在寧心寺門口嗑瓜子了。這樣的角度讓他們兩個將方才黃蓉幾人的對話聽得分明,陸小鳳一口瓜子皮就這樣噴了出去,咳嗽了半晌之後才默默的沖著黃蓉比劃了一個大拇指,順帶丟過去一個“小姑娘你很懂嘛”的眼神。

黃蓉不太認識這個胡子修得跟眉毛一模一樣的人,不過陸小鳳這種人,哪怕是他的敵人,都是很難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升起什麽惡感的。

沖著陸小鳳笑了笑,黃蓉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蘇夢枕身邊,靜靜地等著他為自己引見。

都是年輕人,也都是十足的好性情,只是幾句短暫寒暄之後,眾人很快就熟稔了起來。

他們的運氣也實在是好,陸小鳳和花滿樓一行人早來了一陣,竟是讓陸小鳳在這裏找到了四處雲游的苦瓜大師。雖說在寺廟之中遇見一個和尚也沒有什麽好稀奇的,可是苦瓜大師也並非是一般的和尚,他是一個素齋做的很好的和尚。

一看見苦瓜大師,陸小鳳就知道自己和他的朋友們中午有口福了。

他這個人最是人緣好,也真是臉皮厚,三言兩語就磨得苦瓜大師沒有法子,只能答應了為他們操持一頓素齋。

他們去的早,若是在寺廟之中等待苦瓜大師做好飯總是有一種催促之意,難免失禮,而且幾個人本就是來賞花的,若是耗在一個和尚的禪房裏就難免辜負春光了。

也不拘非要同行,眾人最終決定各自去後山的桃花林中玩賞一番,只晌午的時候要記得回來,不要誤了苦瓜大師的盛宴就好。

陸小鳳特地強調了“盛宴”兩個字,讓一直低頭誦經的苦瓜大師的眼皮明顯的跳了跳。葉長然和黃蓉分明聽見苦瓜大師將自己手中的念珠捏得咯吱作響,若非陸小鳳溜得比較快,葉長然簡直懷疑下一刻苦瓜大師的這串念珠就要狠狠的砸在陸小鳳的臉上。

“他也太皮了吧。”黃蓉撫了撫胸口,一直到走出禪房還和蘇夢枕小聲道:“夢枕哥哥,你看見那位大師青筋暴起的手了麽?總覺得他馬上就要暴起揍人了。”

蘇夢枕失笑,卻順勢說道:“所以蓉兒離他遠一些,不然哪一天他挨打還要濺你一身血。”

蘇樓主很少有這樣開玩笑的時刻,他說的話分明稀松平常,可是卻離奇的戳中了黃蓉的笑點,在寂靜的山路之中灑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蘇夢枕原本以為“銀鈴般的笑聲”是世人的誇張手法,如今卻忽然覺得原來真的有的姑娘能那樣歡快的笑出來,聲音如珠玉相叩,讓人也不自覺的心裏歡快了不少。

而另一邊,陸小鳳他們鬧歸鬧,卻自動自覺的選擇了和葉長然西門吹雪兩個人不同的岔道。

“開玩笑,阻礙人家姻緣是會被馬踢的。”陸小鳳隨手摘下了一朵桃花,先是放在鼻端細嗅,而後他的手飛快的虛晃了一下,而後很快若無其事的放下了。

陸小鳳他的動作極快,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瞬。司空摘星沒有註意到一根帶著桃花的樹杈已經插在了他腦袋上,讓他看起來又怪異又好笑。

若是司空摘星本來的那一張臉,那算得上是俊秀的青年人簪一朵桃花倒也合適,可是他今天心血來潮的易容成了長著絡腮胡子的魁梧武將,而且還是那隨時可能倒拔垂楊柳的那種。

這樣的彪形大漢還簪了一朵細細弱弱的小桃花,當真是……嘔。

“可惜花某看不見了。”花滿樓感慨一句。

司空摘星以為他在說這山間桃花,於是只能安慰一句:“等這裏結桃子了你嘗嘗吧。”

花滿樓笑而不語,他眼睛看不見,可是卻分明感受到陸小鳳的動作,他可惜看不見的……是如今這位的奇異姿態罷了。

幾人的笑鬧聲漸遠,葉長然和西門吹雪走在一處。美麗的少女滿臉的興致勃勃,而她身後的青年並不看滿山景色,心中眼中只得那一人。

只是桃花樹後,一個青衣女子的目光落在西門吹雪身上,竟是久久不曾挪開。

作者有話要說: 叔手殘險些把“和尚的禪房”打成“和尚的產房”了。

噗……簡直是一個可怕的錯誤了。

這種要麽不更新,一更更七八千的模式不知道姑娘們喜歡不?雖然的確是叔最近忙到不得已這樣,不過這麽碼起來真心爽是怎麽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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